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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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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0 章

船舶行進的速度陡然加快,四人皆沒站穩,在船上左搖右晃,寧玄一手緊把住船沿,一手拉住宋堯真,過了一會,四人才穩住身體。

船夫緊忙過來慰問:“客人們都沒事吧?”

寧玄問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船夫作了個揖道:“前面地勢要低一些,是個下坡,所以才突然變快,船身有些不穩,真是不好意思,還好山人們都沒事。”

孟詞揮了揮手,“沒事就行,你快回去吧。”

船夫連忙點頭感謝理解,他才剛轉身,忽然間聽到“嘭”的一聲巨響,在眾人未預料到的情況下,整艘船驟然側翻,船底似乎是撞到了什麽東西,再加之速度過快,所以船翻得猝不及防。

四人加船夫通通落入急流的河裏,寧玄慌亂中抓住了一人的手腕,寧玄帶著那人被水流沖走,兩人漂了許久,直到水流變緩,寧玄才拖著那人上了岸。

等到了岸上,寧玄才看清自己救的原來是孟謹,孟謹還暈著,腿上不知道被什麽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,鮮紅的血液染透了他的衣擺,寧玄將自己的衣服撕下一條綁在孟謹腿上為他止血,簡單包紮完後,他筋疲力盡地躺在河灘邊。寧玄回憶起曾經自己掉進水裏,被宋堯真救起後,宋堯真對他做的那個救人方法,他坐在孟謹身旁猶豫踟躇,但一想到人命關天便顧不得那麽多了,寧玄正要貼上他的嘴唇時,孟謹忽而蘇醒,並噴出一口河水,寧玄被嚇得整個人仰倒在河灘上。

孟謹止不住的咳嗽,嘴裏不停吐著河水。

寧玄拍著他的後背問道:“你沒事吧?”

孟謹邊咳邊說:“你剛剛想要幹什麽?”

寧玄眼珠亂轉一通,心虛道:“我沒想幹什麽,我那是要救你。”

孟謹挪開了視線,“救人哪有那麽……救的。”

寧玄此刻親身體會到當時宋堯真和自己解釋時的無力,“我真的是準備救你,這個辦法是堯真教我的。”

“好了好了……這裏是哪兒?”

寧玄四面看了看,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孟謹單腿撐地,想要站起來,可剛擡起身,小腿倏地刺疼,他咬牙皺眉地坐了回去。

寧玄扶著他說:“你的腿受傷了,我剛剛幫你止了血,我們現在要快些找到堯真和孟詞,然後幫你去找大夫療傷。”

孟謹頭也不擡地說了句:“謝謝。”

寧玄將孟謹扶起來,扶著他往上游走去,寧玄看孟謹一蹦一跳地有些吃力,於是提議道:“我背你吧。”

孟謹推辭說:“不用。”

寧玄仍覺不妥,“你看你腿上的血又滲出來了,還是我背你吧。”

“不用。”孟謹語氣慍怒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“你又沒做錯什麽,為什麽說對不起。”

寧玄將孟謹扶著坐下,他神色嚴肅道:“對不起,我一直躲著你。”

孟謹低下頭說:“現在說這個幹什麽。”

“有些事是一定要說清的,有些歉是一定要道的。”

孟謹沒說話還是低著頭。

“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,但是我一直沒有想通該如何和你說清道明,所以在我沒想清楚之前我一直躲著你,後來你跟著我上了山,我為了躲著你也自請去了二閣,我到現在才醒悟,我一直都做錯了,我大錯特錯,我不該對你視而不見,我不該對你不冷不淡,我應該及時和你說清楚……對不起,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。”

孟謹擡起頭,眼眶略微濕潤,“你喜歡的是宋堯真對不對?”

寧玄點頭。

孟謹又問:“你們現在是不是……”

寧玄撓著後腦勺、眼神飄忽,“我們在一起了。”

孟謹沈默了片刻,繼而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,“堯真是個很好的人,你們能在一起我一點都不意外,只是表哥,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嗎?”
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
孟謹擦掉眼角的淚珠,釋然道:“我家雖為王室,卻只是一個小小旁支,無權無勢,我自小也不怎麽受人重視,不過我也沒有受到多少冷眼,因為他們看都不看我。”孟謹笑得苦澀,接著說:“但是只有你願意跟我玩,只有你不把那些等級爵位放在眼裏,我很羨慕你的開朗,羨慕你的內心堅定,我想成為像你一樣的人,只是我總是做不到,後來不知不覺間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你了……”

寧玄坐在孟謹身旁開導道:“你沒有必要成為我,你雖然不怎麽愛講話,但是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很熱心的人,你很善良也很細心,其實有些地方你比我還要勇敢,而且你的靈力、武功比我還要強,我以前其實還有點嫉妒你呢。”

孟謹有些意外,“可是你現在已經超過我了,不是嗎?

“我好歹是你哥,哥哥肯定要比弟弟強啊。”

兩人把話說開後,各自都覺得心頭有什麽東西消失了,整個人都變得無比輕松。

寧玄站起身扶起孟謹說:“還是我背你吧,你的腿動不得。”

孟謹想了想說:“好吧。”

寧玄背著孟謹走在河灘上,兩人朝上游走去,走了一段距離,就見到宋堯真、孟詞和船夫三人濕漉漉地跑來。

寧玄揮了揮手,問道:“你們沒有受傷吧?”

孟詞抹掉額頭的汗珠,“多虧有堯真,是他和船夫將我救上來的。”

寧玄欣慰道:“我忘記你會水。”

孟謹從寧玄身上下來,他坐在地上,腿上的傷痛讓他面色蒼白。

宋堯真問道:“你受傷了嗎?”

寧玄掀開孟謹的衣擺,露出包紮的痕跡,“大腿上有傷,我們得要快點找個大夫。”

“我試試。”宋堯真卷起衣袖,半蹲在孟謹面前。

寧玄訝異道:“堯真,你還會醫術?”

“不是......”

宋堯真解開寧玄綁在孟謹腿上的布帶,孟謹疼得面部扭曲,孟詞抱住孟謹肩頭不停安撫,布帶被宋堯真掀開後,孟謹腿上的傷口露了出來,一條兩寸長的割傷,暗紅色的血液汩汩流淌,不知道是被什麽劃的。宋堯真將手掌懸在傷口上方,凝神靜氣,調動體內靈力匯集於手掌之中,手掌上像是附著一團棉花,他將那團軟綿綿的靈力蓋在孟謹的傷口上,血一下子就止住了,傷口慢慢覆合結疤,直到疤痕消失,只用了短短一盞茶的功夫,孟謹的腿上恢覆如初,仿佛從未受傷,孟謹難以置信地活動了幾下,甚至在原傷口處捏了幾把,居然與平常無異,真真切切地愈合了。

宋堯真腦袋昏昏沈沈,險些摔倒,寧玄扶著宋堯真擔心地說:“堯真,你怎麽了?”

“我沒事,就是靈力使用過度,我休息會就好了。”

孟謹扶過宋堯真說:“那快坐下來休息會吧,真是謝謝你,辛苦了。”

宋堯真擺手說:“不用,我們還是快些找船南下吧。”

孟詞問船夫:“這裏離隱龍澤還有多遠。”

船夫拱手道:“再往南邊走幾裏就是隱龍澤了”

宋堯真借著寧玄的力起身,“既然如此我們就走著去吧,我已經恢覆過來了。”

孟詞對船夫說:“那你回去吧,我們用不著船了。”

船夫將錢退回,跪在地上說:“小人真是該死,出了這麽大的事,各位能留我一條性命已經是我的造化了,這錢還是還給各位吧。”

孟詞將錢塞到船夫手中說:“沈船在水下,沒看到也是難免的,你也不必過分自責,況且你還損失了一條船,以後還要養家糊口,你還救了我一命,這錢你就拿著吧。”

船夫推辭,但是孟詞決意給他,船夫跪謝,磕了好幾個頭,攔都攔不住,最後走時掩面而泣。

寧玄問道:“什麽沈船?”

孟詞說:“我們的船之所以會翻,是因為撞到了水中的沈船。”

寧玄又問:“水裏的沈船為什麽沒人處理?多危險啊。”

孟詞嘆道:“雲羅郡各地都有澇災,就因為這澇災好多船都被毀了,倒在岸邊的、沈在水底的數不勝數,之前下過暴雨所以水位要高一點,這條河也能正常通航,才無人發現那艘沈船,現在水位下降,水面只略微高過那艘沈船一些,就像暗礁一般難以發現。”

孟謹接過話頭道:“我聽說大倉郡又有旱災,四處災害頻發,朝廷縱使想管,估計也有心無力吧。”

四人沿河走了半個時辰才終於走到隱龍澤,隱龍澤水災剛退,災民們聚在一起吃餅充饑,當地官府已經派人來發放糧食,也有大夫為受了傷的災民療傷。

四人穿過人群,找到裏長,裏長問四人道:“你們是何人?”

寧玄拱手道:“我們是看山人,奉命來此除妖。”

裏長哎喲一聲長嘆道:“你們可算來了,我一個月前就將情況上報,你們怎麽現在才來?不管這些老百姓的死活了嗎?”

宋堯真問:“之前沒有任何看山人來除妖嗎?”

裏長兩手一甩,忿忿道:“哪有人來,一個人影都沒看到。”

宋堯真將許扶雲的外貌身形向裏長形容了一遍,裏長怒氣未消,揮手道:“沒有沒有,你們看山人真是指望不上,若不是蘇姑娘,我們這些人怕是躲過了水澇,躲不過烏妖,什麽世道......”

宋堯真問:“蘇姑娘?哪個蘇姑娘?”

裏長朝災民群中指了方向,那位蘇姑娘背向眾人,她正在為一個婦人包紮,蘇姑娘身穿一件棕色袍子,不拘小節地挽起衣袖,她臂膀潔白如雪,手腕纖纖,她將頭發梳成男子模樣,蹲在地上時衣袍被泥水臟汙,靴子上的泥垢都已幹結,可這些她似乎並不在意。

孟詞見那背影眼熟,走上前喊了一聲:“安貞?”

蘇安貞聽到叫聲回過頭來,一見到是孟詞頓生欣喜,她跑過來抱住孟詞說:“孟詞姐姐你怎麽來了?”他又註意到寧玄等人,“你們都來了?”

裏長訝異道:“原來蘇姑娘你認識這些看山人?”

“認識啊,我也是看山人呢?”

“難怪了,我就說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那麽厲害,一個人就把那群烏妖全都打跑了。”

“沒有沒有,你面前這些人個個都比我強呢。”蘇安貞向眾人問道:“你們怎麽來這邊了,是有收到烏妖出沒的消息嗎?”

孟詞說:“我和孟謹聽說雲羅郡澇災嚴重所以過來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,寧玄和堯真是來找人的。”

蘇安貞望向寧玄和宋堯真,“你們在找什麽人?”

宋堯真說:“你有沒有見過三閣許扶雲,他之前接到一個任務,任務地點就在隱龍澤這裏。”

蘇安貞回想道:“我這段時間穿梭在雲羅郡各地,好像......沒有見到過。”

宋堯真憂心道:“難道真的是失蹤了。”宋堯真握住寧玄地肩膀問道:“你還記不記得之前貼在宮門上的詩?”

寧玄反問:“記得,那首詩怎麽了?”

“會不會是那些仇恨我們的人將許齡魚,沈窈羅和許扶雲給抓走了?”

寧玄安然笑道:“怎麽會呢,他一個大活人,而且還有靈力武功傍身,尋常百姓能把他怎麽樣?”

孟謹也勸道:“你不要多想了,他們應該會沒事的。”

蘇安貞說:“我之前聽說烏妖聞到白玉城的銅臭味便都往那邊去了,說不定他也追去白玉城了呢?正好你們來了,不如隨我一起回去吧,你們正好也可以去城中找找看。”

“對了,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,你哥哥為何不在你身邊?”孟詞總覺得有些奇怪,聽蘇安貞說到白玉城,她才突然想起來。

蘇安貞幹笑道:“我是背著他偷偷跑出來的,他總在我身旁守著,我憋得都快喘不過氣了。”

孟詞輕拍蘇安貞的頭說:“你一個人跑到這裏來,蘇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。”

“管不了這麽多了,我馬上就要出閣了,等嫁給了你弟弟我就再也不能到處跑了,所以我才想在出嫁之前玩個痛快。”

蘇安貞自知說錯了話,於是立馬轉移了話題,“不如你們先和我一起幫助這些災民,下午會有船來接我,到那時我再帶你們去白玉城可好?”

眾人覺得蘇安貞的提議不錯,於是都爽快地為災民們做飯端水,治傷上藥,一忙起來,時間就過得非常快,等到蘇家的船來接人時,眾人才發覺已經是下午了。眾人上船時,裏長連連感謝,還為自己先前不客氣的態度而道歉,他們倒未將此事放在心上,其實裏長的態度和其他人比起來算好的了。蘇家的船行進起來很是穩當,即使河流彎彎繞繞,眾人坐在船上並未感到顛簸,船在小河中繞了半日,最後匯入大江後才順暢起來,在江面上遠眺,一座潔白而高聳的城池矗立在水中央,那便是雲羅郡最讓人熟知的地方——白玉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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